李隼父亲细说乒乓家史
与国球一起骄傲!与全国球迷一起骄傲!国球网全国联盟分站/俱乐部招募火热进行中
我家最近的一张全家福是在2004年拍的,前排左一是儿子李隼,后排右二是女儿李隽,后排中间是张怡宁
我和老伴出国援外前,一家人在天安门前留影
李世铭一家都是体育明星。他是原八一体工队体操教练,曾培养出马艳红等世界冠军;夫人叶佩琼是乒坛名宿,削球打法一时无人能敌;儿子李隼是国家乒乓球队教练,带出了王楠、张怡宁等奥运会冠军;女儿李隽是优秀的乒乓球运动员,上世纪90年代被公派到日本,获得过多个全日冠军;女婿翟林也曾是运动员,夺得过全国110米栏第三名。
婚恋 老伴追我恋爱八年成正果 1953年底去成都冬训时,总听人说,西南军区体工队乒乓球队有个女队员很厉害,男的都打不过她。那个女队员就是我夫人叶佩琼,傲气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。1954年赶上全军整编,体操队归属总政体育大队空军队,即后来的“八一队”。我回到北京,在北京体育馆训练。那时,叶佩琼已成为国家队队员,训练场地也在北京体育馆。 通过游泳队教练介绍,我们正式认识了。她开始主动追我,于是我们开始了长达8年的爱情长跑。直到1962年,我们都成了教练,组织才批准我们结婚。 儿子 打杂历练辗转教出奥运冠军 婚后不久,我们有了儿子李隼,4年后又生了女儿李隽。当时,我们并没刻意培养他们什么,只求他们别惹祸。 李隼6岁时就被送到我三弟家。三弟在延庆当体育教员,李隼就跟着他练乒乓球。回城里后,进了什刹海体校练乒乓球,13岁加入铁道兵体工队。1979年,在第三届全军运动会上,他是团体冠军的一员,还被提了干。 李隼因部队整编转业回到北京,却没地方安置,只能在西城区体委当“打杂工”。他给西单旱冰场看过场子,为西城体育馆擦过地、刷过栏杆,学会了怎样为运动队服务。
因为表现出色,他被北京市皮划艇队的老教练看中,送到武汉体育学院进修水上项目。回北京执教后,他为北京水上项目输送了十几名队员,还有一名队员进了国家队。 提倡“专业归口”时,他又担任了乒乓球教练。25岁时,李隼被破格评上了中级职称。
此时,北京队缺乒乓球教练,李隼被调入北京队。先教男二队,获得过全国少年亚军;1994年北京队成立俱乐部,李隼又被调到女队,开始代替妈妈参加每年的冬训。1992年巴塞罗纳奥运会后,国家乒乓球队调整教练班子,李隼被调入国家女队一线任教练,负责王楠、张怡宁等6名队员。这些当年还没名气的运动员,在他的调教下,都成了世界冠军。 女儿 改打削球荣获日本“最高殊勋选手奖” 女儿李隽上小学前,就在什刹海体校里练乒乓球。她和妈妈一样,握横拍。但打了一辈子削球、“挨了一辈子打”的妈妈要女儿打攻球:“一板也不能挨打,给我主动进攻!” 李隽的腿部力量、身体的灵活性等特点很快显露了出来。一天,教练把我夫人请到训练场说:“叶指导,您看看吧,小隽的步法不练削球可惜了。”认真地看了女儿的训练后,老伴叹了口气说:“改削球吧!” 小学毕业后,李隽已将乒乓球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。几经争取,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北京队。虽然进队晚了点,但她走出了一条“转与不转,守攻结合”的新路子。六运会时,她“削掉”了世界冠军何智丽,调入国家队。在她参加过的两届世乒赛中,她都完成了“扫清外围”的任务,获得两次女子双打铜牌,被授予“国际运动健将”称号。 后来,她到日本发展,多次获得全日本各种赛事的冠军,成为第一个上日本乒乓球世界杂志封面的外国运动员,被全日本卓球(即乒乓球)协会授予“最高殊勋选手奖”。 成就 三人得奖两代人贡献乒乓事业 1998年,李隼被评为“全国十佳教练”。1999年的世界锦标赛上,中国女队不仅夺得了团体冠军,还夺得了女子单打的前三名。在当年的全国“十佳运动员和十佳教练”评比中,李隼被评为“十佳教练”的第一名。2002年,在庆祝中国乒乓球队成立50周年的大会上,我们一家三口受到了表彰:老伴和女儿李隽获得了“贡献奖”,儿子李隼获得了“特殊贡献奖”。 我家故事 被贺老总点名妻子当上体育兵 1953年,叶佩琼不满16岁便夺得了广州市的女子单打冠军。坐在主席台上的贺老总注意到了她。贺老总后来专门找人动员叶佩琼到西南军区“战斗”体工队乒乓球队当体育兵。可她家人不同意,经过一连几天的上门动员,总算说通了全家,她和其他几个广东籍运动员来到了重庆,见到了贺老总。就这样,叶佩琼成了贺老总麾下的一名体育兵。 儿子差点被“计划”掉 我和叶佩琼结婚不久,她便身怀六甲,全家都很高兴。27届世乒赛前的一天,领导忽然找佩琼谈话,让已经退役的她再顶一届。我们就像挨了当头一棒,但没办法,一切听从组织安排。可左等右等,参加比赛的事没了下文。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李隼,他命大,当时只要领导说声“任务需要”,这个儿子非被“计划”掉不可!当时,周恩来总理对乒乓球十分关注,国家体委专门成立了“27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办公室”,挺着大肚子的叶佩琼也参与其中。接新华社和使馆的电话、填比赛进程表、写内参、上报总理办公室……别人的孩子接受的胎教是“巴赫”、“门德尔松”,我们的孩子接受的是“李富荣3∶0轻取XXX!”、“女队3∶2险胜XXX!”的“乒乓球胎教”。
张怡宁叫我们“师爷爷、师奶奶” 张怡宁13岁进北京队,李隼就一直带她,李隼和张怡宁之间有深厚的感情。雅典奥运会结束后,张怡宁说过,她对李隼的感情无法用语言形容,在她的成长过程中,李隼既是教练,又像她的父亲和朋友,她的奥运金牌有李隼的一半。张怡宁和我们一家人关系都很好,听了她的这番话我们都流下了热泪,马上给远在雅典的张怡宁发了短信,祝贺她的胜利,落款是“师爷爷、师奶奶”。
名字典故 李隼:字音、字形、字义都有讲究 儿子李隼的名字是我起的。当时的《新华字典》里,“隼”读“准”音,说明这孩子来得准,这也是他昵称“大准”的由来。从字形上看,“隼”字像个横握的乒乓球拍,表明他妈妈是横拍选手。从字义上讲,“八一”体操队一直归属空军,我在空军干了一辈子,头上的帽徽就是一只雄鹰,比雄鹰小一号的猛禽,当然就是猎隼了! 弸翙、翔鹏:如大鹏展翅飞得更高 孙女弸(音朋)翙(音慧)的名字取自《诗经》里的“凤凰于飞,翙翙其羽”,寓意像凤凰一样高飞。孙辈弸翙、翔鹏的名字中都有“羽”字和“朋”字,也是希望他们这一代人能像大鹏展翅一样,飞得更高更远。现在,翔鹏也爱上了打球,我们家的乒乓球已经是“祖传三代”了!讲述人:李世铭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-12-21 14:33:33编辑过]
原来是体育运动世家, 怪不得啊 !
乒乓世界有过我们的乒乓之家上:李世铭(马艳红的教练)中:叶佩琼(削球打法,3届世乒赛主力,3次全锦赛冠军,国家队主管过郑敏之)下:李隼
李世铭:我们的乒乓之家
差点儿“计划”了的儿子!
26届世乒赛后,已经打了三届世乒赛的叶佩琼算是圆满完成了运动员的使命,国家队领导谈话让她改任女队教练,兼男女队横板组组长。我那时候是空军
体操队(即“八一”体操队)的教练,已经29岁了,叶佩琼也26岁了,两人马拉松式的恋爱正式结束,我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。转眼间过了年,叶佩琼已身怀六
甲,这在我们这个大家庭中引起了一派欢欣。
27届世乒赛前的一天。佩琼愁眉不展地回了家,把我叫到房间说:“领导和我谈话了。由于26届以后,年轻的队员尚不成熟,问我能不能再顶一
届?”她说当时听到领导的话,脑袋一下子就炸了,“你们怎么早不说啊,我已经怀孕了……”我也像挨了当头一棒!怎么办?作为一个党培养了多年的体育工作
者,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吧!于是乎就提心吊胆地等待着组织的一声令下……
可是左等右等,没下文了。孩子在母体里茁壮成长,这就是李隼。这孩子命大,当时只要领导说个“任务需要”,这个儿子啊,非“计划”掉不可!
叶佩琼是不能到27届的赛场上拼杀了,但也没闲着,当时我国体育界中只有少数几个项目进入国际组织。乒乓球就是其中的一个,加上26届后全国上下
的乒乓球热,小小银球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,举国上下都等待着前方传来的捷报。周恩来总理对乒乓球更是关注,在他的办公室墙上,布置了一个27届世乒赛的形
势图,他要求在他踏入办公室后,第一眼就要看出每个中国运动员“打到哪儿”了?为适应总理和全国人民的这一要求,国家体委专门成立了个“27届世界锦标赛
办公室”,李仁苏和挺着个大肚子的叶佩琼也参与其中。接新华社和使馆的电话,填比赛进程表,写内参,上报总理办公室。别人的孩子在胎中接受的是“巴赫”、
“门德尔松”……我们的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接受的就是“李富荣3∶0轻取XXX!”
“女队3∶0险胜XXX,”的乒乓球胎教。
真不知道以后李隼干上乒乓球,与这时候的胎教有没有关系?但他在以后的大赛赛场上,处变不,隙,谈笑自若的劲头……也许真有这个因素。
为什么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儿?
儿子的预产期是7月12日,早几天我就念叨着这一天。到了这一天的中午饭桌上,同事中有人发难“今天是几号啦?”有接下碴的“7月12号啦!”“那李世铭的儿子哪?”“哈哈……哈哈……”
我只得免战牌高挂,埋头吃饭了。
没想到,午睡醒来,接到了乒乓球队陈大夫的电话,“恭喜。恭喜,叶佩琼生啦,是个大胖小子!“哈哈,我来神了,谁说我吹牛了?儿子来的这叫准啊!
我在集合队伍前当众宣布:“我准时当爸爸啦!”那个美啊,甭提了!谁说我的儿子来的不“准”?当时的《新华字典》里“隼”读“准”音。这也是昵称“大准”
的由来。而现在,有人叫他李sun,大多数人还是叫他李zhun。
其次,从字型来看吧,“隼”字像个横握的乒乓球拍——表明这横拍选手叶佩琼所生之子!
再从字意上讲吧,“八一”体操队一直放在了空军,我在空军干了一辈子,头上的帽徽就是个雄鹰,比雄鹰小一号的猛禽,不就是“猎隼”了嘛!
“三国四方”时期
1976年粉碎“四人帮”后,我奉国家体委之派,赴科威特任援外教练兼驻该国的教练组长。一年后,叶佩琼也被派往尼日利亚作援外教练——这是新中
国派出的第一个女性援外乒乓球教练。这时候,李隼在什刹海体校和范长茂、滕毅等一批队员在姜继杰教练的培育下,成长起来了。他们有的入了北京队,有的参了
军。只有我们李隼还在悬着,并不是球不成,一是家庭出身不好,进不了保密兵种;二是教练的儿子“不好管”,已经成为了一些领导的思维定势。后来还是铁道兵
体工队要了他。13岁就当了小体育兵。
女儿李隽也跟着佩琼的学生——什刹海的王碧玲教练练上乒乓球了。我和佩琼援外一走,我在科威特、老叶在尼日利亚、儿子在铁道兵、
女儿在少体校……整个的一个“三国四方”!
当时援外教练的通信都要经过外交部信使队,信回国一个月,再送到第三国,又是一个月。我和佩琼的信总是所问非所答——隔着一个月呢。
我在科威特工作了两年,被评为科威特的模范教练,运动员索拉哈夺得了阿拉伯世界的青年冠军;科威特教练组也被国家体委评为“模范教练组”。佩琼带
尼日利亚队拿了第三届全非运动会乒乓球项目的六项冠军。她还带了个女翻译深入黑非洲办学习班,被非洲乒乓球协会主席埃丰卡亚尊称为“最伟大的女性”。
就在这个时候,李隼随铁道兵体工队上青藏高原,为部队做表演的时候,因病毒性感冒还坚持表演得了心肌炎!打着打着突然跪在地下起不来了。差点儿
“光荣”在那儿。还算发现得早,处理得当。整整歇了一年,长了个一米八四的大个儿!这就是“大李隼”的来头。一直安心援外工作的我也失眠了。援外任务完成
后回到北京,儿子来接我,好家伙,我走时他比我矮半头,现在比我高一头啦!还穿着军装,我们是地道的“父子兵”啊!
儿子当了解放军的干部
1979年,第三届全军运动会在京举行,当小兵不久的他,接受了第一次重大比赛的考验。各部队都从地方上招收了一批老运动员来参加比赛,人家是沙
场上的老手,李隼是体校出身的新兵,速度快.球路正规。可有经验的对手谁会跟着你的节奏打啊!本来是“上风球”,结果让人家三咕叨两咕叨,败下阵来。乒乓
球比赛场地在“八一”乒乓球馆,正在我们体操馆的楼上。我抽空上楼看他,小家伙他正在场边儿哭鼻子,嘴里念叨着“这叫什么球啊?根本就对不上点儿!谁发明
的乒乓球啊?这么打?”我听了哈哈大笑,“这是比赛,不是玩儿!像你在体校和佟伟打到130∶130,那是闹着玩儿。这儿,就是部队运动员的战场,每一分
都关系着部队的荣誉!要动脑子,适应它。哭鼻子管什么事儿啊!没出息!不能当孬种,当逃兵!”经我的一通骂,他算“开窍”了。一直“没开和”的他在决赛阶
段,面对着很多强手喊出了“我要拿他们开开和!”在争团体前八时,他打掉了亚洲青年冠军李鹏;争前二时蹦着高地煽大板,打掉了当年的全国冠军李裕翔。在团
体决赛中施之皓拿三分,李隼拿了两分。团体冠军到手啦!
在铁道兵代表团的总结表彰大会上,李隼立了功,并提拔为解放军的干部。代表团团长、铁道兵副司令还专门表扬了“李隼的爸爸”——思想工作做绝啦!
一气之下的抉择
正在李隼的技术蒸蒸日上的时候,他被调入“八一”乒乓球队集训。当时同为“左推右攻”的教练李振恃也很赏识他。在一次邀请赛中,他曾击败过江嘉
良。这时,解放军要组队参加全国少年比赛。由铁道兵和另一个军区的乒乓球队共同组织一个代表队参赛。“八一”队的意见是报李隼,但“现官不如现管”,教练
是那个军区的,就报了自己的队员。李隼失去了一个为解放军争光的机会。他认为不公平:“我打你们的主力队员都拿两分,打少年队为什么不报我?”一气之下没
跟家里商量,就回到了铁道兵。
这年,正赶上部队整编,他被转业到地方,档案回到了北京市安置办,给人家出了个不小的难题。19岁的孩子,可是个干部;岁数不大,可立过功!档
案拿到师范大学,“初中文化怎么能当大学教师?”给退回来了!其实当时的师大体育教研事主任是我的一个老战友,佩琼是北京市的人大常委。但我们一切都按党
的原则办事.就是没绘自己的儿子说上一句话。
最后,安置办以中央文件“哪儿来的回哪儿”的精神,把他交给了西城区体委,当上了一名干部名额的“打杂工”。这可是“歪打正着”地成全了他!
那时正是改革开放初期,他在西城区体委负责过社会秩序正乱的西单旱冰场,那里曾经流氓无赖横行,动不动要抡菜刀!李隼依靠着柔道队的一群哥们儿,
恩威并施,让这群无法无天的“好汉”们,说出了“只要你大哥在,我们绝不给你们找事儿!”的话,也算是安定了旱冰场的一方秩序。以后,他被提升为西城体育
馆副馆长,其实干的是擦地板刷油漆的活儿。当时国家艺术体操队和柔道队在西城体育馆训练,他学会了怎么样为运动队服务。
再以后,提倡“业务归口”,皮划艇的老教练看上了他,送他到武汉体育学院进修水上项目。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他,利用乒乓球的旋转原理,流体力学硬是考了个全班第一。回来执教后。为北京水上项目输送了十几名队员,为国家水上队也输送了一名队员……
再再以后,提倡“专业归口”,他又担任了乒乓球教练。在为北京队输送了十几名队员的同时,他又在教育学院学习了大学课程。由于工作出色,他25岁的时候,破格被评上了中级职称。
有一次,国家队体能教练史鸿范听了李隼的经历:“你这么点儿岁数,还干了那么多行当啊?”是的,这些复杂的经历让他上了个“人文社会大学”。当小
兵的经历让他懂得了什么是解放军铁的纪律;旱冰场的经历教给他“没事儿别惹事儿,有事儿别怕事儿”;副馆长的经历让他放下架子,俯下身来,为运动员服务;
皮划艇教练学会了怎么组织身体训练和打好基本功;少体校基层乒乓球教练的经历让他懂得了运动员该点的“穴位”在哪儿。繁复的经历是金啊!社会从方方面面在
锻造着他。
这时候,北京乒乓球队缺教练,李隼被调入北京队,先教男二队,男队打了全国少年亚军:1994年北京队成立了俱乐部,为加强女队李隼被调到女
队。每年的冬训集训,轮到了他代替妈妈参加。训练完了,爱“侃”的他凑到了张燮林“老爷子”跟前侃乒乓球,在随随便便的聊天中,讲战例、忆传统、谈策略、
观发展……中国乒乓球队的真才实学,如同春雨,点点滴滴地渗入李隼的心田。正可谓“处处留心皆学问”。他一米八几的个儿,又站在了乒乓前辈的经验上,看得
更远了。
路在自己脚下
巴塞罗那奥运会后国家乒乓球队调整教练班子,女队教练组把李隼调入女队一线任教练。曾传强把女队的“希望之星”王楠交给了他。我们两口子深知他的
担子有多重啊!能成吗?国家乒乓球女队的计划、总结也交给他执笔。作为父亲——个比较重视文字的老体育工作者,有点不放心了。我希望他写出来的东西让我先
“过一眼”,要是错别字连篇、语法不通,拿出去多难看啊!可我催了多少次,他就是不给我看!我忽然联想到他妹妹李隽不让妈妈给她打多球的事儿……这兄妹俩
一样,是要自己走自己的路的“拧种”啊!好小子,你自己闯吧!李隼认为写东西也是一次学习的机会,把感性知识理论化,正是从经验型教练向知识型教练过渡的
重要环节。
刚刚接手国家乒乓球女队一线工作的时候,李隼负责包括王楠、张怡宁等六名队员。当时在乒乓女队里邓亚萍是当然的“大姐大”,王楠只排在了第4、
5位。李隼看出她是个接班希望,但也敏锐地看到了她的不足。当时的王楠存在着“三软”现象,即:第一思想软,也就是说她获胜的欲望和遇到困难时的韧劲儿不
足;第二是身体软,打球时人比较散,跑动能力不强;第三是球软,主要表现在速度力量不够。杀伤
力不强,打不死对手。李隼明白运动员自身思想意识的提高,是训练成败的关键。教练想的再好,计划的再细,运动员本身不接受或接受得不理想,都将
影响训练的全过程。李隼和王楠进行了推心置腹的分析,首先从她的主动意识人手,并全面加强她的身体素质,提高她的杀伤力——特别呈跑动中的进攻能力,通过
冬训效果比较明显。但新问题也随之而来,新技术和过去的特长打法发生了矛盾,她过去的相持能力强(那是一板打不死人家的结果),现在老想进攻发力,自己站
不住了。命中率不高,相持时又咬不住了。上半年公开赛一个冠军没拿,俱乐部比赛输了4、5场。这时候教练们也都很着急,怕她顶不住再练回去。李隼对她说,
这只是前进中的新矛盾,只有坚定的走下去,经过比赛的磨合就会上个新台阶。并根据她的条件,让她在不能全靠力量取胜的时候,就在抢时间,抢空间上下功夫。
王楠是个聪明孩子,一点就透,她坚定了改技术的信心和决心,经过战火的磨合锤炼,王楠在前三板的控制能力上和全场主动进攻能力上都有了提高。为她的技术腾
飞打下了坚实的物质基础。
“教人要教心,浇树要浇根”。运动员在赛场和平时的任何一点思想变化,都会在比赛的关键时刻放大了表现出来,苗头变成了想法在转瞬即逝的战机
前,就会酿成无法弥补的大祸!在一次大赛前,王楠流露出:“人不能总是一帆风顺”的想法,听话听音,李隼敏锐地感觉到她有为自己留后路的意思,于是“点穴
”的功夫出手啦!他找王楠进行了一次长谈,提醒她不能有半点退缩的想法,要相信自己的能力,继续攀登!
1998年亚运会上一人独得四枚金牌,王楠平稳的接过了邓亚萍的班。
第45届世锦赛上,王楠、张怡宁和李楠分获女子单打的前三名。
2000年的悉尼奥运会上,王楠夺得女单、女双两块金牌。
女子乒乓球的王楠时代开始啦!
调教张怡宁,把不省油的灯点亮
张怡宁是李隼的老队员,张怡宁13岁进入北京队,李隼是“看着她长大的”,也为她“凶、狠、快、变”的打法奠定了基础。张怡宁靠自己的实力打入了国家一队,李隼也就和她再度会师,当了她的主管教练。
张怡宁从小立下了要当“乒乓大王”的志气,人聪明,也练的苦,可就有个不好好吃饭的毛病和急头火燎的暴脾气!小时候过年来家拜年,我们老两口也开导她,因此她把我们称为“师爷爷。师奶奶”。
“人是铁,饭是钢”。乒乓球训练那么大的运动量,没有体力哪儿成,李隼有时候要哄着她吃,有时候要限量吃“不吃完了不许走!”有时候还要带着她跑医院,找中医调理她那个破胃口!让她的体质逐渐的壮实起来!
更让李隼头疼的是张怡宁那不管不顾的暴脾气。她有比赛写预案的好习惯。但是比赛场上瞬息万变,谁按你的预案打啊,人家打了几个出乎意外的球(也许是蒙上的),她的火儿就来了,噼里啪啦一通胡抡,本来领先的球也给煽没了!
2000年准备悉尼奥运会,初选名单上她榜上有名,李隼为她高兴。也就把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担子更重的王楠身上了。45届世界锦标赛的团体决赛,
王楠、李菊打得都很出色,轮到她,对手是已年近四旬的徐竞,她想打的更漂亮一点,谁知道就在这阴沟里翻了船。接下来,在香港举行的亚洲区奥运会预选赛中,
也因包袱太重,技术失常,竟然“名落孙山之外”!后来的全运会比赛中,她胡抡乱打甚至受到了处分!
张怡宁的情绪低到了极点,这个梦想着当“乒乓大王”的姑娘,甚至怀疑起了自己“不是干这行的料!”
李隼没有过多地责备她,而是和她并肩检讨,承担了责任。和她推心置腹地谈,对着录相一分一个球地分析,谈技术、谈思想、谈心理、谈正确的应对方法,条分缕析,让她心服口服,有了信心,也看到了希望!
思想顺了,心理平衡了,技术也就相应的提高了。2001年和2002年,张怡宁在世界杯赛上获得了女单冠军。在釜山亚运会上,张怡宁夺得了女子单打冠军。
转眼到了2004年的日月,全国人民的目光都聚焦在雅典。在第?届奥运会女子单打决赛中,张怡宁以气若长虹之势,4比0轻取朝鲜金香美。并意外地
夺得了中国在夏季奥运会上的第100块金牌!她把飞吻抛向了在场的观众和电视机前的祖国亲人,又跑向场外拥抱了场上指挥陆元盛和她的主管教练李隼。
和悉尼奥运会上的师姐王楠一样,张怡宁一人独得了两块奥运会金牌。
张怡宁——这盏“不省油的灯”,终于闪亮在奥运会的赛场上!
在北京的我们老两口流下了热泪。儿子的心血没白费!我们给远在雅典的张怡宁发了短信,祝贺她的胜利和夺得的这枚中国夏季奥运会第100块金牌,落款是“师爷爷、师奶奶”。
对于李隼在乒乓球训练中的贡献,党和人民给予了极大的荣誉。
1998年和1999年,李隼两次被评为“全国十佳教练”。2001年,获全国乒乓球“十佳教练员”称号,2002年获国务院“政府津贴”。从1998年到现在他共获七次“体育荣誉奖章”。2003年起担任北京市政协委员。
2002年,在庆祝中国乒乓球队成立50周年的表彰大会上,李隼被授予“特殊贡献奖”,并被国家体育局授予“国家级乒乓球教练员”称号。2005年他又被授予“北京市劳动模范”称号。
妈妈语重心长地说:“李隼啊,李隼,党和人民该给你的全给你了,下面你应该怎么干?”
在他进入体育工作岗位的时候,我们向他提出“起码要做到和爸爸、妈妈一样”。现在他的成就远远超过了我们老两口。
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。
补2楼
儿子的牢骚
我们夫妻都是一线教练,一个星期见两面,而且第二天天不亮,还要赶回队里出早操,佩琼按产假规定母乳喂养了56天就上班,儿子就全交给了老人。那
是1964年,儿子不满一岁,我们队冬训在昆明,一去就是半年多,回到北京才三天就又出发了。我的母亲说:这孩子,我天天让他看你们的照片,可是他认不
准,可一问他“毛主席呢”,他马上就能指出来。在离京的火车上我哼出了首诗:“只养未教襁褓离,十月只聚三朝夕。年来父母多奔走,隼儿只识毛主席。”这是
我——一个父亲的负疚心情和对事业的自豪。谁知道却为“文化大革命”的“反毛主席”多了一条罪证!这是后话。
作为母亲,有哪个不爱自己的孩子,有时候为了弥补平时关怀的不足,只好带着孩子去比赛。一个运动队有了这么个小尾巴,就成了运动员们的“小玩意
儿”。队员们逗他:妈妈喜欢你还是喜欢我们?四岁的小李隼说“当然是喜欢你们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她老和你们在一起,不管我呗!”这话传到了妈妈的耳朵里,
一辈子刚强的她委屈地流下了眼泪。我用唐诗安慰她:“燕燕尔勿悲,尔当反自思。思尔为雏日,高飞背母时。”我们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事业,把自己的爱心都给
了别人的孩子。我们无怨无悔,有什么可难受的呢!“儿子啊,儿子,你也有今天?”
那是70年代中期吧,乒乓球事业已经因”乒乓球外交”的作用而逐渐恢复。乒乓界的一个好传统就是重视后备力量的培养,每年的寒假都在秦皇岛搞个
青少年集训。叶佩琼是国家队出去的人,训练上又特认真,所以每次集训都少不了她。我们那时侯的思想是“一切以事业为重”。以后,儿子进入铁道兵乒乓球队
了,妈妈又负责寒假集训。其实就是说句话,集训名单里加个人的事儿。母子团聚了,也给孩子吃回“小灶”,可是一贯“正统”的妈妈就是不说这句话。大隼
说:“我妈不管我。”让当妈的又难过好几天。
虽然孩子小,不懂事,说了伤母亲心的话。但是父母爱岗敬业的精神,对队员体现在严格要求上的爱,也深深地印在了孩子们的心里。后来,两个孩子长
大都“出息”了,老同志们都说我们两口子教育有方。说实在的我们的大道理讲得并不多(也没那工夫);更主要的是“做好样子”——身教。别看孩子们那么小不
点儿,可父母的一言一行都烙在了他们的记忆里,他们会学着做。
雅典奥运会后,有一次和老亲戚们吃饭。李隼说:“我的老爹、老娘、我的几个叔叔、姑姑(有大学教授、有基层干部、有普通工人)……他们不管干什
么,都把自己的工作做到‘极致’,做到‘最好’。这种家庭的熏陶对我的影响太大了。“现在的李隼也已为人之父了,一心扑在队员身上的他,也到了倾听女儿牢
骚的时候了。一次女儿对他说:“我让你干点儿什么,您总是拖着不干,我“瘦姐”(她管张怡宁的叫法儿,以区别王楠)让您干点儿什么,你肯定立马儿就办!”
我听了暗暗发笑“儿子啊,儿子,你也有今天啊?”我为他对队员的关爱,从心底里感到自豪:“这是咱们家的门风!”
我们的乒乓之家(中)■
叶佩琼前几年,“首都三老联谊会”在北京饭店聚会,贺龙元帅的夫人薛明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:“这不是‘小老广’吗,还记得吗?你当兵的第一天就是到我们家报的到!”怎么能不记得?那年我不满16岁,现在我已经60岁啦!
贺老总招我去当体育兵
那还是1953年,贺龙元帅到广州休假,正赶上广州市举行乒乓球公开赛。
我在家只是跟着哥哥们“打球玩儿”。天生好动的我,在这小小的乒乓球上好像“发现了自己”,兴趣让我废寝忘食,日积月累也有了一定的削球实力。有比赛嘛,
哥哥们也给我报了名,凭着“初生牛犊不怕虎”的精神和死削硬磨的“牛皮糖”本领,竟把几个经验老到的大姐姐们给削晕了,我夺得了广州市的女子单打冠军!
第二天,我家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的解放早——原八路军120师“战斗队”的队员,以后“八一”体工大队的大队长黄烈。他说着广东话,先是套老乡、说家常,接
着夸我球打得好:“昨天主席台上留胡子的首长——就是贺龙元帅啊,他都夸你们的妹妹打得好,有出息。”说得全家心花怒放,一定要请这位解放军吃饭。
火候差不多了,黄烈转入正题,动员我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,到西南军区“战斗”体工队当体育兵。一听能打球我可乐癫了!一听要当兵可把全家吓傻了!黄队长解
释体育兵不打仗,“放心,想她了,叫她一年回来一次看看……。”一连几天上门动员,说了许多道理,也许了不少愿(可后来都没兑现),总算说通了全家,我终
于和胡炳权、戴佩美、容富佳、梁玉海、粱惠卿等几个老广坐上了北上的火车和西行的轮船。来到重庆的朝天门码头,早有一辆中吉普在等候。汽车一直把我们几个
送到了贺老总的家。黄烈向老总敬礼:“报告老总,任务完成了,都带回来了!”贺老总看着我们笑眯了眼:“‘小老广’,来得好!好!”接着给我们讲了一通“
打球也是革命工作”的大道理,可我们几个“小老一”听不懂普通话,大眼瞪小眼地一句也没听懂。
1954年部队体工队整编,我们几个西南军区乒乓球队的队员也调到天安门广场旁,公安后街1号的八一体工队乒乓球队。练球时要排队穿过天安门广场,到绒线
胡同的总政俱乐部,练完了再走回来,一天四趟。几个月后。又让我们几个到天津重庆路100号中央体训班报到,成了代表国家的乒乓球运动员。练球是到劝业楼
上对外营业的乒乓球房。1955年坐客在龙潭湖畔的北京体育馆落成了,这时候我们改称“北京体育学院竞支指导科乒乓球队”。再次进京,在北京体育馆练习馆
的边儿上练习,中间是篮球、排球队的天下,各队每天的练习几乎是同时开始,耳边的拍球声、扣球声咚咚不绝于耳,但能有自己的专用场地,能在地板上练求,我
们已经感到极大的满足了。 1957年,乒乓球队出国归来后,周总理认为北京是首都。没有几个高水平的球队,如何完成国际友好交流任务?贺老总大笔一挥,“北京本院竞技指导科”的三大球和乒乓球队,就划归了北京市管辖,对内代表北京,对外代表国家。
在老队员孙梅英、邱钟惠等人的帮助下,我的技术进步很快。1957、1958连续两年夺得了全国女子单打冠军。在1957年和1959年举行的第24、
25届世乒赛上,与孙梅英、邱钟惠合作,两次夺得女团第三名。在1959年的第一届全运会上,我们三个人合作夺得了女团冠军,我和姜永宁合作夺得了混双冠
军,我个人获得女单银牌。 第26届世乒赛以后,我逐步向教练员过渡,先任国家集训队男、女横板组组长;后被任命为女队教练,主管郑敏之、林希梦、仇宝琴等运动员。 1964年,我与时任北京乒乓球教练的邱钟惠交换,到北京女队执教。从此我算在北京队扎下了根。主管李莉、刘亚琴等运动员。在1965年举行的第二届全运会上,北京女队获女团第六,李莉获女单第三名。
难忘的第三届全运会
1966年,文化大革命兴起,先农坛成了重灾区。我们的老大哥、我的混双搭档姜永宁和男队新秀许大宛被迫害致死,我也被批为“只专不红的资产阶级臭小姐”,正常的训练停了下来,什么“战斗队”敢要我啊,我成了“逍遥派”!
即使到了这份儿上,我还是难了我的乒乓情结。先农坛不让练了,我就“自我下放”到离我家不远的什刹海体校,不分男女地带上了一拨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在这一
拨里,还出了给尼克松访华表演的李王和以后的世界亚军魏力婕、阎桂丽。我也算为“毛主席的革命外交路线”服务了。
乒乓外交“小球转动了地球”,乒乓球训练又开始了。在准备1975年召开的第三届全运会期间,我针对阎桂丽、魏力婕、杨艳群、刘世旭等文*革中起来的新一批
运动员实战少、心理素质差(那年头叫“思想不过硬”)的特点。大胆使用了男职工陪练,这在全国乒乓界算开了先河。
26届世乒赛后,北京市的乒乓球运动一直很热,雄厚的群众基础造就了一批优秀的业余运动员。我从北京的职工队伍里请来了一批业余选手当陪练,最初这些男陪
练看着这些小姑娘也不容易,都是“哄着练”、“喂着练”。这样的“花拳绣腿”怎么能够经得起实战的考验,我严肃地向男陪练们提出了“不哄不喂,真杀实砍”
的要求,并针对每个人的缺点,加大难度,采取了不同类型、不同项目、不同水平的“让分比赛”,专练她们最怵头的战术和技术。对怕落后的队员,专门让她打落
后球,专打她最怕的对手;对“领先手软”的运动员,我就让她领先几分,锻炼她怎样“定住神儿”,乘胜前进。别人的“多球训练”打四筐球,我们加倍。在三运
会预赛上,北京女队输给了拥有怪球国手葛新爱的河南队,但是输了球的魏力婕下场之后说:“我输出信心了,决赛见!”队员王碧玲是我的老队友王锡添的女儿,
我们让她改贴长胶,帮助大家适应练习。在决赛中魏力婕果然削掉了葛新爱,北京女队获得了团体冠军。阎桂丽、魏力婕分获女子单打冠、亚军;刘世旭、阎桂丽获
双打亚军。 在北京市的庆功会上,我是第一个上台领奖的,得到的是一张大红纸的“喜报”! 到非洲为中国妇女争光
粉碎“四人帮”后,我被国家体委派遣到尼日利亚,成了我国派出的第一个乒乓球女性援外教练。到了拉哥斯,打开机舱门,就是摄氏4s度的高温,而且湿度大,
连我这个平时不出汗的广东人也有点吃不消。运动员都是业余选手,一个一个地来,我和翻译老钱,干脆就在体育馆“安营扎寨”,来一个练一个。在准备西非运动
会期间,他们的男女队员都怕削球,四十几岁的我,一个一个地陪着练。
第三届全非运动会在阿尔及利亚举行,我独身带队赴会,穿着尼日利亚的民族服装,用带广东味儿的英语指挥着比赛。结果尼日利亚乒乓球队获得了七块金牌中的六
块,所有女子项目都拿了冠军!黑姑娘们整齐地击着掌,唱着歌向我拥抱而来,感激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。我指着她们胸前的金牌说:“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!”
尼日利亚乒乓球协会主席埃丰卡亚博士是个很有远见的人,他一手抓国家队的建设,另一方面也想到了乒乓球运动的普及。他郑重地向使馆提出:请中国教练到该国
的腹地——本代州举办乒乓球教练
员和裁判员学习班。使馆开始有点犹豫。一个女同志,远离使馆,深入黑非洲,行吗?我表示有信心完成任务,使馆才批准了。我带了一个女翻译就出发了,学习班
办了两个星期,我边讲边示范、出题、考试、颁发证书。学员们拿到毕业证书后,就可以加薪100块!学习班结束后,该州的运动司司长在他的家里宴请我们。他
说:“你们不远万里,不顾自己的家庭和孩子,到我们的国家来,帮助我们开展体育运动,工作这样认真负责,你们是我见到的最伟大的女性。”
献了青春献子孙
在文*革中,我的儿子李隼长大了。当时学校里也读不了书,怕他在社会上惹麻烦,干脆送到少体校,让教练管起来。什么成材不成材,只要不惹祸就谢天谢地了!没
想到在体校教练王锡添、姜继杰的严格要求下,他竟“成了气候”。在我援外那年,他也步我的后尘,当了铁道兵的小体育兵。女儿李隽也在我援外那年打上了球。
我打削球挨了一辈子“打”,我寄希望于我的女儿给我翻翻身,“给我打攻球,一步也不许退台”。没想到一年以后,她的教练——我的学生王碧玲把我给“请”去
了:“您看看她那两条腿,不练削球可惜了!”我仔细观察了她的训练后,只好长叹一声,谁让我给了她这两条腿!“改削球吧!”她练得苦,从不搞特殊,从北京
一直打到全国的少年冠军。
儿子闹心肌炎的那会儿,在少体校的女儿也闹腾起来了。她已经是师大附中初二的学生——这可是个100%升大学的好学校啊。我们俩口子的想法是让她安下心来
好好念书,可这丫头一门心思要打球:“你们耽误了我这一次,以后我一辈子不进你们家门!”这时候乒乓球领队老辛三次登门动员:“如果她不够条件,叫‘走后
门’。现在是北京队实在需要,你就支援了吧。”我说:“我是女队的教练组组长,有了她我怎么用兵排阵?用她,她给我打疵喽,我怎么向全队交代?”老辛
说:“你不要顾虑,到时候你不管她不就结了!”最后,我们俩口子只好和女儿摊牌:“考大学是万里挑一,打球是亿里挑一。”女儿眨巴着大眼睛说:“你们怎么
知道我打球不是那个‘一’?”我们最后说了一句话:“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……”
就这样,女儿也进了北京队。一次训练,她耍了单儿,我拿了几筐球,要给她练“多球”,她“吊着猴的”就是不跟我练,气得我七窍生烟:“不打多球,给我跑圈
去!”她用拍子一下把灯绳打灭,“跑多少?”“体育场外20圈!”一个多小时后,她全身湿透着跑回来了。后来,我从侧面了解到,她不愿意跟我练是因为怕人
家说:“她妈给她‘吃小灶’。”她要凭着自己的本事走自己的路!从此我再也不管她了。她虽然进队晚了一年,但在仇宝琴教练的精心指导下,走出了一条“转与
不转,守攻结合”的新路子,一年后就当上了主力,六运会时削掉了世界冠军何智丽,调入国家队。由于她的打法特殊,外国人很难适应,在她的对外比赛记录中,
只输过朝鲜李粉姬两场球。在她参加的两届世界比赛中,她都完成了“扫清外围”的任务,两届都获得了女子双打铜牌,两年世界排名第七,获得“国际运动健将”
称号。以后她到日本发展,多次获得全日本各种赛事的冠军。她的体育道德风尚也给日本观众和乒乓球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日本乒协主席在比赛秩序册的首页上写
专文表扬她在上次全国比赛中的良好风格,树立她为“青年道德品质的榜样”。她虽然离家在外,一年难得见上一面,但她身在国外,能够受到所在国家人们的尊重
爱戴,我们也就放心了。 多少年来,人民给予我极大的信任和荣誉。我曾三次当选北京市人大代表,并连任三届北京市人大常委会委员。现在我虽然人已退休,但还担任着北京乒乓球协会的常务副主席,经常组织一些群众性的比赛活动。 因为,我那一颗乒乓作响的心,还在我的胸膛里蹦跳着。
我们的乒乓之家(下)■
李 隼编者按:当国手们天南海北打联赛时,李隼带着伤愈后的张怡宁在国家队训练馆里埋头苦练。“你要有泰山压顶之势,把它给罩住,昨天练的还没忘吧?”“怎么样感觉,很自如吧?”采访中,李隼的眼睛绝大多数时候都停留在张怡宁身上。
“我始终觉得,她跟我理想的境界还有些差距,还有潜力。正好利用这段时间,把过去一些固有的东西忘记,增加新内容,所以她恢复训练以后,我盯她盯得非常
紧,在技术细节上抠得更细,为她以后技术男性化和掌握一些高难技术动作打下基础。”做了十年师徒,那份默契弥足珍贵,张怡宁的每一个眼神。动作,李隼都能
知道她的想法。他坦言,这十年中开始和最后阶段让他最难忘。所以,李隼的教练生涯就从张怡宁谈起。
十年磨出张怡宁
张怡宁刚进北京队时,就让我眼前一亮,感觉这就是我要找的,能实现我理想的运动员。 其实,我第一个看上的是刘佳,觉得她太棒了,周树森告诉我。什刹海还有一个小孩条件比刘佳还好,我不信。见到张怡宁时,她对球的那种感觉让我为之一振。
小时候,张怡宁就显得跟一般孩子不一样,她的第一个外号叫“老干部”。比如,很多人坐在那儿,她走进来旁若无人,谁也看不见似的。那时候北京队竞争非常激
烈,她才不管对手是谁呢,跟谁打都没表情,能把你赢了就赢了。她对球的理解,那种感觉是天生的。从国家二队刚上一队,一般队员都会打得比较差,因为这时候
队内积分决定自己能不能待住,压力比较大。可张怡宁从来没想过我能不能在一队待住,到了一队,她就冲着邓亚萍,冲着世界冠军去了。 但你说张怡宁什么好?发球、接发球一般,力量、旋转一般,除了手感好,下意识反应超群外,就是她各个技术衔接得好。这么多年训练,她要比别人练得精、练得细,这点贯穿了我带她的十年。对她就是要精雕细琢,十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。 做教练我最深的体会就是想干成一件事情,必须全身心投入,都说不要把运动员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,但我感觉要把运动员当作自己的孩子,就像艺术家珍视自己的作品一样。2000年世乒赛团体赛,张怡宁没打好,随后奥运会预选赛也比砸了。当时我的痔疮非常厉害,结果一下子就肛瘘.那时候火多大,回去立刻做手术。但对我来说.那段时间并不是最难过的,毕竟当时主要精力都放在王楠身上,我就明着告诉张怡宁。这个坎要靠你自己迈过去,能翻上来你就是英雄,翻不上来就完蛋。 张怡宁对于事业的执着,非要干成一件事情的欲望非常强烈.尤其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,体现得最为明显。巴黎世乒赛之后到雅典奥运会
前那段时间,张怡宁好像一下子没了目标,我也感觉没什么办法。有时候聊着聊着,她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:你说我还行吗?以前她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。这
是个很被动的信号,我很了解她,知道她开始怀疑自己了。因为张怡宁自身承受压力的能力非常强,在这之前我逼她逼得比较多,后来发现这样不行。教练应该言传
身教,要用行动感染队员。其实,那时候我心里也没底儿,甚至跟陆指导讲过,张怡宁可能也就这样了。可作为教练,我还要鼓励她,有时候也是蒙她。张怡宁有一
点好,就是在任何情况下训练都非常扎实。我就跟她说,咱不管怎么样,一定要坚持到最后,这个最后就是奥运会上你被淘汰。那时候在她的训练日记后面,我经常
用红笔写上豪情之类的话,然后画上大大的感叹号,也是想激励她。慢慢地,张怡宁开始有点劲头了,不再问我她还行不行,而是不断地说坚持、坚持,我知道她转
弯了。当时她给我的感觉是只要有一点突破,可能就会像火山一样爆发。虽然奥运会之前的热身赛成绩不理想,但她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能力,好像感觉她哪点都不
行,可她底子非常厚。
张怡宁跟王楠那时候抢山头不同,她是攻山头。有时候教练为什么跟运动员着急,一是因为运动员的想法和你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.始终想不到一起,另外就是教练
办法不多。可当运动员非要干成一件事情的欲望比你还要强烈时,就会感染你。雅典奥运会前,只要是影响她打球,影响她拿奥运冠军的事情,她都可以放弃。女孩
这么大了,交男朋友也正常。但你跟她说,这可能影响你拿奥运金牌,她说我可以不谈,而且确实能抛得开,这点跟一般女孩不太一样。
可能从小就带她的缘故,她对我有一种依赖,我俩之间也有一种默契。包括现在看到队里其他队员换教练,她自己没有这种经历,所以不太理解,总觉得这要是换了
怎么弄啊。张怡宁能打到今天,也跟她的单纯有关,她没有很多想法,就是打好球。一直到现在,她有任何想法,都会跟我毫无保留地沟通。
其实,越到关键时刻,什么话都跟教练说的运动员才是真正聪明的。像世乒赛、奥运会这种大赛,因为整体思想方法错误导致输球的司能性不大。因为备战时,全队
都帮你准备可能出现的各种困难,你自一也会对主要对手做充分准备。所以最可能的是瞬间思想的跳跃和变化,也许外界一句话,或者比赛抽签情况,甚至你老跟一
个对手打,入场式两人握手时的眼神可能都会使你的思想发生变化。因此,教练必须学会察言观色,张燮林一直跟我们讲,这点对于教练非常重要。像张怡宁,如果
她看我的目光有躲闪,说明肯定有事。我了解她,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帮她调整。雅典奥运会的时候,她看上去挺横,但球上却很保守。这说明她心里发虚,我跟她讲
这些都是正常的,可不管用。马林输给老瓦,对她刺激非常大,整个人立马变得不一样了。
教练和运动员在配合上需要一定的默契,首先取决于教练能不能看出来(运动员的问题),敢不敢说,用什么样的方法,激她还是哄她?釜山亚运会的时候,我对王
楠也没办法,急得直掐她。可能分开时间长了,那种感应就差了。以前带王楠的时侯,对她非常了解,比赛打到中局她领先,人往下一沉,肯定要连输,这时候马上
提醒她,告诉她摒住,就一句话,可能就好了。在不同阶段不同年龄不同水平下,运动员都会犯一些错误,再棒的人也有不明白的时候,需要教练正确引
导。所谓经验就是预判,要给运动员打预防针。一个人打到再高水平,都需要让她信仰,甚至“迷信”一个东西,有时候也是连蒙带唬。比如,现在我让张怡宁练一
些新东西,我就跟她说,你在技术上应该有更高的要求,应该打成什么样,过去她主动进攻差,我就让她调整击球位置,增加合理性,有时候也是一种比较理想的状
态,她可能达不到,但我把它说得天花乱坠,告诉她这个更厉害,她练得还挺来劲。其实都是一些非常细小的技术,但只要她感觉练得好,每天都能有收获,就朝目
标靠近一步。
张怡宁除了在青年队时齐宝香带过她一段时间,一直是我带她。像我俩这种情况,在乒乓球队确实很少见,尤其在这种体制下。非常不容易,我觉得是天意。对她来
说,现在最主要的还是“精”,不能再像过去那样,平时松,封闭训练就猛练,这样太毁身体,而且对竞技状态也有影响。现在我要求她,平时不能那么松,要有一
定要求,每个小周期都要有目的性,这点还要慢慢灌输。
我的密密麻麻的经历
我的性格受家庭影响比较大,我几个叔叔都是从最基层做起,一步
步做到了现在的位置上,所以我从小养成了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性格,即便这件事情并不是我喜欢做的。
我当运动员的经历比较坎坷,在最好的时候,生病不得不离开。我父母妹妹的事业都不错,跟他们相比,我明显不行,可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如他们,甚至想比他们做
得更好,这种欲望非常强烈,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。从部队下来.我在西单旱冰场干过,第一次做教练是皮划艇项目,当时北京市10块皮划艇金牌,我们西城就拿
了7块,在事业发展比较好的时候,有机会去做乒乓球教练,我想都没想,很坚决地回到了乒乓球上。因为从内心来说,我觉得自己在乒乓球上挺有灵气的。做运动
员的时候,我没取得好成绩,但如果有机会做教练,我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最好。可能还是想通过当乒乓球教练来延续自己的乒乓球生命,实现我没能实现的目标和
理想。
去北京队当教练之前,我在西城体校这个班已经输送了7名选手,其中已经有北京市冠军,西城体委主任很想留我,可我目的明确,一定要做到最好。我的机遇也比
较好,在每个阶段都是自己带一拨人,这点对于一个教练绝对是一个机会,我所遇到的主教练对我都非常信任.小孩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带。我记得1989年的
时候我就跟李玉环说过,我要把男队三年带到全国少年冠军,结果他们打了全国亚军,但已经到了那个层次。后来,北京队成立了俱乐部,我到了女队,周树森对我
也很信任,我带过来虹、崔晨梅、刘佳、张怡宁。
1996年国家队调我,我思想斗争了很长时间,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个机会,依我的性格,不会说不去,但当时外界确实给我很大压力。论起做教练的资本,我几乎
是白纸一张,别说其他教练,可能就连运动员都看不起你。人家会觉得你本来不行,肯定是你家里帮忙。其实,说真的,我进北京队的时候,李富荣都没对上我是
谁。来自各方面舆论的压力,对我来说,就是那么一听,感觉劲头更足,自己较上劲,走着看吧。到国家队以后,蔡指导。陆指导对我也很信任。当时让我带王楠,
我确实没太多资格,虽然她当时在国家队算不上绝对主力,但也是为2000年培养的绝对主力。
教练员和运动员是相互学习、共同进步的,我带王楠的四年,对这点体会最深。当时,我心里也没底,不像现在。运动员不会怀疑你。王楠比一般孩子好的地方在
于,她只要认为我说的是对的,她都会坚持去做,即使输球也会坚持做。所以从1996年到1998年那两年,她进步飞速,那时候我也是在不断摸索,完全是一
个相互学习,相互进步的过程。而有了王楠的信任,我作为教练也更加自信了。王楠跟我也会有一些分歧,但通过大赛取得成绩,可能就化解了。 这么多年,我的体会是作为一名优秀的教练不一定非要世界冠军出身,通过努力可以找到自己的路,只要你肯投入、付出.批准方向.而且有好的机遇,就可以干成。
我的女儿骨子里像我
我的这种人生经历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的女儿,她现在12岁,已经慢慢开始像我小时候了。那时候我不在父母身边,遇到事情不会想着跟父母讲。她现在独立性就很强,喜欢自己处理事情。
女儿现在在体校打网球,但我一点儿都没想过让她当运动员,我这个人比较理性,她的性格不太适合(当运动员)。运动员从小就要显出特“独”,做事情明显比其
他孩子积极,而她不是这样。举个例子,在体校,大家排队挨个接教练发球,有可能正好排到她的时候球没了,等捡完球回来,按理说她应该排第一个,但其他小孩
都抢着打,她可能又排最后一个。我记得有一次在体校练了两个小时,她连100个球都没打到,可捡球比谁捡得都多。 运动员必须有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,处处拔尖,女孩要有像男孩一样的性格。我女儿从小比较憨厚,走到哪里大家都挺喜欢她。别的小孩打球喜欢争比分,可她打比赛,球界内界外,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,从来不争,我感觉这些都是天生的,骨子里的东西。 (梁慧敏 采访整理)
做教练我最深的体会就是想干成一件事情,必须全身心投入,都说不要把运动员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,但我感觉要把运动员当作自己的孩子,就像艺术家珍视自己的作品一样。